赴一场民主嘉年华 （一）

2011 七月八日

傍晚驱车北下吉隆坡。很意外的，从南北大道直入市中心都没有遇见堵车的情况。路上的车辆很少，商店早早都关门了，不像是准备迎接周末的首都。很快的我们就到达预定好的酒店，在富都车站附近。到处弥漫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。

2011 七月九日

早上十点多，坐地铁到太子世界贸易中心用餐，沿途看见很多警车和水炮车，还有警察们镇守在主要的道路上。从网路新闻我们知道很多身穿或带了黄衣服的“路人”被捕，背包被搜，心里暗暗盘算要不要带黄衣去集会。这时的富都车站开始有警察封路、站岗，很多看起来“平常”的人在路边漫步，一切还是很平静。

下午一点十五分，我们决定走上街头。两个人，没有黄衣服，只带了一瓶水。这时在吉隆坡福音堂前面已经聚集了几百个人，他们高喊口号为集会造势，“HIDUP RAKYAT!”，“HIDUP BERSIH!" 之声不绝于耳。我们也很自然的加入到人群里，和他们一起到富都车站前面与其他人群回合。

两架直升机在天空中不断盘旋，聚集的人数也越来越多，放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，友族同胞占大多数，但是华裔和印裔同胞也随处可见。每当轻快铁在我们头上奔驰而过时，群众都会向里头的乘客招手，展示我们的浩大的声势。大家高喊口号，士气大盛，犹如正要赴一场民主嘉年华！

大约一时五十分，人群开始出现骚动，警方开始向群众发射水炮和催泪弹。大家开始往外散开，“TUTUP MATA!”，“SLOW!”，“RELAX！”，场面虽然有些混乱，但是还是有人维持着秩序，安抚群众。但是那催泪弹越射越多，越来越靠近我们，那浓烟呛得大家惊慌失措，我们也只能跟着大队撤离现场，退到同善医院前面的道路上。第一次遇到催泪弹，它那浓烟真是很可怕，很呛、很熏、很辣，鼻子、喉咙很不舒服，眼睛感觉很糟，脸颊更是非常的烫辣，不过还好几分钟后一切都恢复正常。在撤离的路上，看见大家不分种族一起分享清水洗脸，派盐巴吃，真正的体现一个大马的精神。

一阵的慌乱过后，部分人群又集中在医院前的道路上，继续高喊口号，手扣着手，想向体育馆迈进，可是很快的发现道路的两端都被警察堵住了。道路两旁是商店、车站、医院、我们退无可退，警察在两端轮流向我们发射催泪弹，我们只能在那一条笔直的路上前后移动，像在做困兽斗。大家都很着急，但很欣慰的是在移动的同时，没有推撞，只有催泪弹的咄咄逼人和警方不断的把我们活动的范围缩小，但又不让我们离开。这时天下起雨来，群众中又是一阵欢呼声，因为雨水和风会帮我们把催泪弹的威力减小。雨势越来越大，我们跟着部分人群跑进路旁的华人接生院，医院是关闭的，我们只能在它的外围避雨和躲开催泪弹。

我本以为离开了公路进了医院应该安全了，但是很快，我知道我错了。不久我看见人群涌进医院，因为人太多了，有部分人还是越过篱笆才进到医院。接着看见警察在医院外面射水炮，同时也把催泪弹射入了医院的范围内。那玩意儿离我不到5公尺的距离，刚刚才领教过它的厉害，我们当然马上拔腿就跑，但是医院里头门没开，根本无处躲藏，看见很多人被迫到死角，根本跑不了。可能到了马来同胞祈祷的时间，一些马来女生就在医院的院子里席地祈祷。我们唯有再回到医院外的大门，那时警察的水炮车已经挡在大门前，医院又没有其他出口（都上了锁），很多人唯有攀越医院篱笆离开，那又是险象环生的场景，尤其是对我们女性同胞。很感谢当时有很多男士，愿意帮助我们，用手给我们当踏板，搀扶我们翻过篱笆，真是感激不尽。混乱离开的过程，大家也都会排队，没有争先恐后的情形。

出了华人接生院，我们两人决定离开人群，独自走向体育馆。我们经过警察的人肉围墙，他们个个手持长枪，用双眼打量了手无寸铁的我们，不把我们两人当回事，我们也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那恐怖的困局。

（下一篇再上载照片，还未整理）

注：隔天旧地重游，发现我避雨的地方是华人接生院，特此更正。